中国贸易质量研究——基于六大视角的实证分析

摘要

加入WTO以来，中国迎来了出口贸易扩张的“黄金时代”，创造出并且继续创造着举世瞩目的“中国奇迹”。2008年，中国工业制成品出口超过德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工业制成品出口国，2009年中国货物出口超过德国成为世界第一大货物贸易出口国，从贸易规模上来看，中国已经成为名符其实的“贸易大国”和“世界工厂”。
　　 随着出口规模的迅速扩张，中国出口贸易商品结构也悄然地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以IT产业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产品在出口中所占的比重迅速提高。这种现象引起许多经济学者的广泛关注，甚至有的经济学家认为中国出口贸易的技术结构已经远远超过了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中国似乎已经摆脱了比较优势的束缚而成为高技术含量产品的出口国，似乎已经成为可以和发达国家在国际市场上一决高下的竞争对手。
　　 但是事实可能并非如此，中国的对外贸易具有以下几个典型特征：
　　 (l)加工贸易占出口贸易的一半左右；
　　 (2)外资企业占加工贸易的大部分份额；
　　 (3)东部沿海地区占据出口的绝大部分；
　　 (4)拥有自主品牌和自主知识产权的出口产品仅占不到10％的份额。
　　 我们将这几个问题联系起来可以作如下推断：中国的对外贸易扩张，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外资企业（尤其是跨国公司）将国外部分产业或产业的部分生产环节转移到中国大陆，以充分利用中国东南沿海地区有利的地理位置和优惠政策，发挥中国劳动力比较优势，为国外企业代为加工产品。因此我们出口的产品是”在中国制造的”(Made IN China)，而不是“由中国自己制造的”(Made BY China)。在国际产业分工中，中国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个超级打工仔，而不是一个合伙人或者股东。为验证上述判断，本文提出了“贸易质量”的概念并建立起一个较为全面的实证分析框架，然后运用翔实的贸易数据和投入产出数据从多个视角来衡量中国的贸易质量及其变迁过程。
　　 本文首次提出了“贸易质量”的概念，认为贸易质量就是指一国对外贸易的好坏及其程度，是以最大化该国现实的贸易得利为根本，以在未来贸易竞争中获取竞争优势为目标的一种综合评价体系。本文认为评价贸易质量实际上就是要回答三个基本问题：
　　 (1)谁向谁出口了多少什么样的产品，获得了什么；
　　 (2)出口中有竞争力的产品有哪些，又是什么类别的产品；
　　 (3)出口中有多少成份是由自己生产的。
　　 为全面回答上述问题，本文提出了衡量贸易质量的六个视角，即：产品质量的视角、出口技术结构质量的视角、贸易竞争力的视角、贸易类型质量的视角、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的视角和贸易增长质量的视角。这是本文的重要创新点之一。
　　 本文的另一个重要创新之处是，在实证检验中国贸易质量时提出了一些新的、被证实为有效的贸易指标（或指数），如在出口技术结构方面，本文系统总结了当前各种贸易指标及其存在的不足，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新的出口复杂度指数——WEXPY和QWEXPY;在贸易竞争方面，本文系统总结了贸易竞争力的各种研究方法，为克服传统显性比较优势指数(RCA)的缺陷，基于对称性显性比较优势指数( RSCA)，提出了衡量国家总体贸易竞争力的国家对称显性比较优势指数(NRSCA)和国家对称相对贸易优势指数(NRSTA)。
　　 从上述各视角对中国贸易质量进行了实证研究后，本文得到如下几点结论：
　　 (1)中国出口产品的质量层次不高，无论是在广度上还是深度上，中国出口产品的单位价值与世界出口产品的平均单位价值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更大。
　　 (2)中国出口贸易的技术结构并没有超越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发展阶段，当引入质量调整因素后，中国的出口贸易实际上并不存在所谓的“罗德里克之谜”。
　　 (3)当我们汉考虑出口贸易方面时，中国出口贸易具有极强的竞争力，但是一旦剔除掉进口因素的影响，中国的贸易竞争力水平大幅度降低，而且随时间推移中国贸易的竞争力在急剧下降。
　　 (4)中国的对外贸易总体上仍以产业间贸易为主，产业内贸易的整体发展水平不高，在产业内贸易中低质量的贸易又占据主导地位，而且自2001年以来低质量贸易所占比重持续上升，因此总体上中国的贸易质量足在逐步下降的。
　　 (5)中国参与垂直专业化分工的程度逐步上升，加工贸易是中国参与国际垂直专业化分T的主要形式，但中国只能在全球价值链的低端环节上从事生产，在贸易利益分配中所获取的利润十分微薄。
　　 (6)中国目前的贸易扩张模式仍然是内延式增长占主导的，扩展边际的影响很小，而内延式扩张又主要依赖于数量的扩张，价格边际（或质量边际）的作用较小，但近年来价格边际的贡献率有所提高，这意味着中国的贸易增长模式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综合各个视角的实证研究结果，本文认为无论从何种视角来看，中国的贸易质量水平都不高，加入WTO以来的十年里尽管中国的贸易规模迅速扩大了，但其贸易质量却并没有明显的提升，反而呈现出一定程度的下降，这为我国加快实施贸易转型升级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提供了充分的证据。最后本文对各个视角的贸易质量的决定因素进了归纳，并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提高中国贸易质量的政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