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斯宾诺莎《伦理学》中的conatus学说

摘要

conatus是斯宾诺莎在《伦理学》第三部分命题七中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通过与其它概念的关联,斯宾诺莎在《伦理学》中的相关阐述构成一个conatus学说(the Conatus doctrine)。Conatus学说实际上是斯宾诺莎的整个伦理学的基础。在当代对斯宾诺莎的这一学说有比较原创性评论的当属两位法国哲学家德勒兹与利科。德勒兹在《哲学中的表现主义:斯宾诺莎》一书中根据“表现”概念对斯宾诺莎哲学作了一个全面的论述,其中包括conatus以及相关概念,利科则在《解释的冲突》一书中,从反思解释学的角度来看conatus学说,认为斯宾诺莎的conatus概念强调理解的维度。
　　 conatus一词来自拉丁语动词conor,动词的基本意思是努力、尝试。经过古罗马、中世纪直到十七世纪的近代,这个词都一直在日常和专门意义上得到使用。至于斯宾诺莎本人,在他的早期著作《笛卡尔哲学原理》的附录《形而上学思想》中,也已经使用了这个概念,可见早在《伦理学》成书之前很久,conatus概念在斯宾诺莎的思想中就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了。
　　 虽然conatus学说的系统阐述是出现在《伦理学》一书中,但是这一学说的提出与斯宾诺莎的整个哲学的出发点和目的是一致的。在《知性改进论》中,斯宾诺莎就表明他自己的意图是追求一种人人皆得以分享的至善品格,而且想要尽力帮助别人一起达到这种品格。斯宾诺莎称获得这种品格的人为“自由人”。但是,在他看来,真正的自由指的并不是摆脱一切因果性任意而为,而是对神(或自然)的必然性的认识和遵循。这样一种带有严格决定论意味的自由观念与人们通常的理解之间的落差需要有一个联系和过渡,以使人们能够理解和接受斯宾诺莎的见解。这个联系和过渡的角色就是由conatus学说来扮演的。
　　 在提出conatus这个概念之后,斯宾诺莎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篇幅孤立的阐述这个概念本身,而是与其它概念相联系,在建构以conatus概念为基础的学说的过程中逐渐充实这个概念的内涵。斯宾诺莎首先拿来与conatus相联系的是情感。他在《伦理学》一书中界定了人的三种基本情感,即快乐、痛苦、欲望,其它情感都是由这三种情感派生出来的。快乐和痛苦与conatus的关联要从斯宾诺莎的身心平行论架构来考虑。在斯宾诺莎看来,身体和心灵是同一个唯一的实体(即神或自然)的两种不同属性而形成的两种不同样式,两者之间虽然无法发生直接的相互作用,却存在着一种平行的对应关系。因此conatus就以两种方式得到表现:身体的conatus和心灵的conatus。他认为快乐就是心灵由较小的完满程度过渡到较大的完满程度的被动情感,相应于身体的行动力量之增长,心灵的思想力量亦随之增长,反之则是痛苦。不过,斯宾诺莎并不认为快乐和痛苦完全具有相同地位,他认为,从conatus的自然倾向来看,快乐和肯定的情感是占优势的。而欲望与conatus的关系则是另一种情形。斯宾诺莎认为,就欲望的实质来说,其实也可以说欲望是人的本质自身,因此,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认为欲望等同于eonatus。
　　 斯宾诺莎的哲学有着一种知行合一的意图,也就是说,成为自由人要体现在生活实践之中,但是这种生活实践要有理性来加以指导。在斯宾诺莎看来,没有哪个人是天生就完全依据理性指导而生活的,所以要想成为自由人,首先必须获得真知识。但是他也看到,人极容易受到各种被动情感的支配而屈从于欲望,单是真知识的出现和存在并没有办法取消各种被动情感。因此,斯宾诺莎在《伦理学》第四和第五部分中运用一种基于conatus概念的力量逻辑,通过把真知识与conatus相联系,把真知识视为同时既是一个观念又是一种情感,从而提出心灵克制被动情感、在理性的指导下生活的五个步骤。这样,通过conatus学说的起承转合,斯宾诺莎最终得以把各种概念都联系起来,对自由人的伦理学的阐述最终得以完成。
　　 斯宾诺莎的conatus学说对莱布尼茨有着直接的影响,莱布尼茨从斯宾诺莎那里吸收和采用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对conatus概念的理解,这个概念在莱布尼茨那里成为他构建单子论的“新系统”的一块重要理论基石。但是,莱布尼茨与斯宾诺莎的学说中conatus概念所扮演的角色还是有所不同,其中体现着两人哲学路数的重要差异。
　　 最后,笔者以对我们在当代如何吸收和利用斯宾诺莎哲学的一些看法作为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