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细节流的诗学——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文体研究

摘要

贾平凹是创作力旺盛的作家，亦是拥有自觉文体意识的作家。新世纪以来，由于生命体验的日益丰富、时代语境的不断变化，贾平凹更加注重对长篇小说艺术的探索，力图使小说文体结构与现实世界的存在结构保持一致，用一种本土化、民间化的叙事构筑了“生活细节流”这一小说文体新形态。
　　在言语形态上，贾平凹继续以方言土语建构新世纪中国乡村生活之镜像。以颇具“地方性经验”的语言，表现新世纪中国乡土的地域文化、民风民俗、塑造乡村人物形象。面对当下媒介化的生活方式，贾平凹在文本中运用手机短信和段子的文本形式，既贴合媒介化语言的特点，又持守文人式古雅笔墨，极大地丰富了小说的言语形态；运用闲聊式说话的方式，充分发挥日常口语的魅力，营造出肌理细密、具有原生态质地的生活本相。
　　在叙述策略上，贾平凹告别小说惯常的情节性、传奇性的“情节流”路向。通过具有建构隐喻功能的意象，映衬出现实的客观世界，这种意象叙事的方法使文本的隐喻性更为深厚，审美想象空间得以提升；多重视角与不可靠叙述者的声音同时出现，使人物与事件形成一种立体复合式的关系，突出文本中生活世界的深广度，使人物形象鲜明，事件完整；大量铺陈原生态的生活细节，构成了“生活泼烦”的自由之境，使文本呈示出丰富性、立体性的生活质感。
　　在体式特征上，贾平凹建构了“寓言体”、“絮语体”、“方志体”三种小说体例。贾平凹在“寓言体”小说中，借助非现实的寓言世界，来表达对新世纪中国社会或人类真实生存境遇的思考，达到寄意喻理的效果；所谓絮语体，即是按照生活的本来顺序组织语言的特点与“说故事”的技巧相结合，营造情绪，使小说呈现出一种散文化的“絮语”倾向；方志体的书写方式，继承地方志的体例，凸显“地方经验”，促使文本向地方传统回归，在叙写“中国经验”的过程中钩沉历史、警示现实。
　　文体上出现的新特点，往往与作家的心理体验和社会时代的语境密不可分。新世纪中国出现的现实问题，促使贾平凹在小说创作中更加注重关注现实生活，力图将文本打造成一份份社会记录；随着贾平凹对传统文化的认识加深，其更倾向于向古典主义回归，以传统的写实的世情小说方式，书写和思考当代人的生活；人到老年的创作之心态，亦使贾平凹在文体上归趋于平和和日常之态。
　　但是，作家在进行文体实验时，应以更加理性的目光正确对待不断变化的客观世界，创作出既遵循规律又能够反映自身价值立场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