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e Character zhong 中 in Oracle bone Inscriptions and the Concept of the Center in Ancient China

摘要

本文希望就甲骨文'中'字字形的分析,結合立中及四方風等甲骨卜辭,聯繫到商代'帝'的觀念來闡明'中'與自商代以降中國王權的關係。芝加哥大學從事薩滿研究的學者伊利亞德(Mircea Eliade)提到,在很多古代文明中'中'都是一個具有神聖意味的方位。它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所包含的'中心'這層意思,至今還體現在'中國'這個名稱中。本文試圖對於'中'的本意,及'中'的觀念在天象、地理、人事的顯現就如下幾點展開討論:(1)對於'中'字本義,本文贊同黄德寬所提的説法,即'中'字在甲骨卜辭中起源於象形文字的一個風向標的象形符號,而不是一個日晷符號。由此可以結合卜辭中的'立中'術語,更明確地理解王如何處於'中'而掌控四方風神。(2)在薩滿式文化的宇宙觀裏,天地可以溝通。宇宙的不同層次之間可以經過各層次的神聖中心溝通。天空的中心是北極星,因爲其他星宿看起來都是圍繞它運行的。北極星的神被稱爲上帝,居於天空的中心。因爲北極星一直出現在北方,所以,中國歷代帝王都選擇坐北朝南,君臨天下。這不但是天體的格局,同時如此布局也更有利於天威和王權的感應。一直到近代,這種王權格局對於北極星方位的效仿都是中國君王統治理論的基礎。孔子所謂'爲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非常形象地説明了天上的中心(主宰)與地上的中心(君王)相應的關係。甲骨文的'帝'字就字形分析而言也呈現出這樣的相應關係。(3)當代河南省的嵩山曾被作爲大地的中心。這座山在甲骨文中被稱作'岳',後來也成爲五岳之中的'中岳'。因此,西周時期周武王在這裏向上帝宣告了他的政權。'中國'這個詞的第一次運用,最初就特指一個位於嵩山附近的周代都城——成周。林澐以爲天亡簋銘文的'天室'即在嵩山。伊利亞德提出許多薩滿式文化視天地可以經由地柱(axis mundi)溝通,嵩山即可視爲周王與上帝(或天)交通的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