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探張愛玲小說裏的病態身體——以《花凋》、《紅玫瑰與白玫瑰》、《小團圓》爲主

摘要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認爲,疾病是内在精神狀態通過身體說出的語言,是一種自我表達。張愛玲(1920—1995)小說的文本分析車載斗量,疾病書寫在'張學'裏不是新話題。曹七巧'閣樓上的瘋女人'(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形象,肺病隱喻,歇斯底里症候,或厭食症狀、子宫病變,均是學者關注焦點。總的來說,肺結核、歇斯底里、瘋狂,應該是張愛玲小說内的疾病書寫最常被論及的面向,當然,這些也是中國現代文學裏慣見的幾種病態。而本文則希望能擴及張愛玲小說内其他尚未被論說圓滿的病體書寫。因此,本文主要透過《花凋》裏的肺癆、《紅玫瑰與白玫瑰》裏的霍亂與便秘、《小團圓》裏的厭食症與性愛疼痛,探討張愛玲小說裏的病態身體(morbid body)的三種樣貌:消耗與醜怪的身體、堵塞與自囚的身體、内傷與自棄的身體,以及其所彰顯的意義、在小說美學上的功能。談疾病書寫而格外側重身體,是因爲疾病必須在身體顯現摧枯拉朽之力,才能暗示、側寫出人物的身心變化與生命困局;進一步也能探究,小說人物什麽樣的遭遇與什麽樣的疾病會被聯繫起來。借助歷史材料,並深化小說文本解讀,得以見出張愛玲小說裏所生産出的病態身體,並非孤立存在,而是鑲嵌於歷史、社會與性别的圖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