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言”与“关心自己”——福柯的古代哲学解释研究

摘要

本论文以福柯对古代哲学的解释为研究对象。作者希望以此来向人们呈现另一种形象的福柯——具有古代哲学气质的福柯。所谓“古代哲学气质”,是指以“生存技艺”[tekhnê tou biou]为哲学探究的核心,以“学”[mathêsis]和“习”[askêsis]为哲学的方式,以“气质/品性塑造”[êthopoiêsis]为哲学的目的。所以本文的目的便是双重的:依福柯的思路阐释古代哲学,循古代哲学的背景理解福柯思想。　　本文主张以晚期福柯思想为出点发,采取回溯的方式来理解福柯前期思想。——从晚期福柯出发即是从“对自我和他人的治理”这一论题出发,即是从对希腊哲学的读解出发。因为为探究“对自我和他人的治理”这一论题,福柯选取了“parrêsia”这一希腊术语作为思想的坐标点。通过这一概念,福柯得以沟通真理、治理、伦理这三个领域,进而达至主体与真实之关系这个总论题。　　具体说来,“parrêsia”[诚言]这一术语首先出现在公元前五世纪后半期(首见于欧里庇德斯的作品中),最初常用于政治场景。罗马历史学家波里比乌斯(Polybe)概括的希腊民主制的三个特征(“dêmokratia”、“isêgoria”、“parrêsia”)之一即为“parrêsia”,指的是有“权能”[dunasteia]的个人为了支配别人,实现对他人的治理而当众发言。福柯称之为伯里克利式的诚言。　　公元前五世纪前半期和四世纪初,希腊民主制开始衰落,原本只有少数个体才能进行的诚言现在变成了谁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说。——诚言结构被打破与希腊民主制的衰落是同一事实的两面。于是,“parrêsia”这一术语的使用便从政治领域转到了哲学-伦理领域。“诚言”的功能就由治理他人变为了引导他人治理自己,督促他们“关心自己”,“塑造品性”[êthopoiein]。是为苏格拉底式的诚言。对这种苏格拉底式的哲学诚言,本文主要论述它与政治的关系,与个体灵魂的关系,以及与其它话语(主要是修辞)的关系。质言之就是,相关于政治、爱慕于灵魂、排斥于修辞。　　既然苏格拉底式的诚言是督促人们关心自己,——不是关心财产、名声,而是关心你自己。于是论文过渡到第二部分“关心自己”。为解释“关心自己”,福柯先以柏拉图《阿尔西比亚德》为坐标,这篇对话体现出,关心自己与政治有关,与教育的缺陷有关,与爱若斯有关。而到公元头两个世纪,关心自己突破了政治、爱若斯的限制,成为为自己而关心自己。福柯把公元头两个世纪称为“自我教养”、“关心自己”的黄金时代。于是福柯重点研究“转向自己”这一现象。具体是围绕“mathêsis”和“askêsis”这两个轴心进行研究的。　　论文的第三部分则从“快感的利用”[chrêsis aphrodis(o)n]这一概念出发,论述希腊人如何在“利用快感”的过程中形成生活的“风格化”,以及实现“生存美学”这一目标。所以从广义上说,“快感的利用”从属于“自我技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