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转型中的软预算约束问题研究

摘要

研究软预算约束的目的在于探索最优的转型路径。硬化预算约束将是我国经济转型的长期任务和目标。但是经济发展和转型不同阶段所要求的硬预算约束程度不同。我国经济的全面转型需要在进一步硬化预算约束的基础上，保持适度的软约束。
　　 一、进一步硬化预算约束
　　 软预算约束具有多种表现形式，其影响也各不相同。转型经济中的软预算约束现象更加复杂。转型经济中不仅存在沉没成本型具有较强普遍性的软预算约束，还存在较多的控制权收益型软预算约束。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由于相关制度改革的不到位和不配套，控制权收益型软预算约束不仅常见，其危害也更加严重。
　　 除此之外，转型经济中常见的企业软预算约束形式还有以下几种：
　　 一是财政补贴。财政补贴是弱化预算约束的最明显最常见手段。一般情况下，当经济开始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时，财政补贴的规模和力度都有所削减。
　　 二是软税收。软税收的第一种形式是软税收规则，例如税率不统一，政府偏好的部门或企业能够享受到较低的税率。第二种形式的软税收具有统一税率，但是合法免税的方式不公开。第三种形式的软税收更加明显，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企业甚至无需纳税。
　　 三是软银行信贷。一般情况下，转型经济中企业能够获得的银行信贷可能随其规模的扩大、利润的降低以及商业和银行信用拖欠额的增长而增加。
　　 四是软商业信用。转型国家企业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十分复杂，互相拖欠贷款的情况十分普遍。
　　 五是工资拖欠。工资拖欠对企业主来说意味着软约束。这种软约束不仅将损害企业工人的利益，还将对经济体系造成较大伤害。
　　 软预算约束从根本上侵蚀了市场经济机制，因此进一步硬化预算约束是转型经济面临的长期任务和目标。硬化预算约束的关键步骤之一是引入强制建立金融纪律的相关法规，包括破产法和保证私人合同得以执行的各类商业法规，以及实施现代会计准则和管理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纪律的相关法规。在建立相应法律法规的同时，还必须保障法律法规的严格执行。
　　 Kornai在《后社会主义转轨的思索》一文中对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转型国家在强化硬预算约束的法律框架方面的成绩进行了排名。结果发现，该排名与这些国家在发展市场经济其他方面所取得的成绩排名具有高度的一致性。这不仅表明法律治理对硬化预算约束具有重要作用，还进一步表明了硬预算约束对长期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当前，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已成为我国经济转型的关键任务。如何提升企业以及整个产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促使经济发展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已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主要问题。我国经济发展能否延续上一个三十年的奇迹，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根据软预算约束的相关理论，创新能力及创新绩效的提升要求存在较硬的预算约束。这也决定了我国下一个三十年的经济转型必须进一步硬化预算约束。
　　 二、转型的适度软约束
　　 软预算约束从根本上侵蚀了市场经济体制，因而硬化预算约束是转型的长期任务和目标之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转型必须一味地追求硬预算约束。这主要是因为某些软预算约束行为尽管“事前无效”，但却可能“事后有效”；尽管可能“长期无效”，但却可能“短期有效”。软预算约束的这种特性不仅导致了政策制订者和决策者实施软预算约束行为的两难选择，也迫使他们必须根据具体的制度环境、经济发展（企业发展）的具体阶段，对软预算约束的利弊进行权衡，以最终确定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实施软预算约束行为。
　　 如果以此来思考我国经济转型的具体路径，软预算约束的两难意味着经济转型有必要保持适度的软约束。转型任务的长期性和艰巨性使得保持一定的经济增长水平至关重要，这也决定了适度软约束的存在具有其合理性。适度的软约束程度将由经济发展和转型的阶段性特征和目标共同决定。
　　 Qian-Xu(1998)，Huang-Xu(1999b)，Bai-Wang(1998)，Li(1998)等软预算约束理论文献对我们认识经济发展阶段与软预算约束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启示。这些研究表明，在经济发展的特定阶段，当经济具有某些重要特征时，软预算约束更能促进经济的增长：反之，如果经济的发展超越了特定阶段，相关特征不再具备，硬预算约束更有利于促进经济的增长。例如，Qian-Xu(1998)认为，如果经济体系中创新项目的不确定性程度较小，或者说经济的发展处于技术模仿阶段，那么集中经济（软预算约束经济）也能够保持较高的增长水平：如果经济中创新项目的不确定性程度较大，或者说经济的发展到了依靠高新技术的突破和发展的阶段，那么分散经济（硬预算约束经济）的增长率将更高。Huang-Xu(1999b)的理论模型则表明，如果经济体中项目的平均质量高于某个内生的临界水平，软预算约束经济的增长率可能会很高，甚至超过硬预算约束经济。项目的不确定性程度越大，硬预算约束经济的优势将越明显，经济增长率也越大。而在项目的不确定性程度较低时，软预算约束经济的绩效并不比硬预算约束经济的差，甚至有可能更好。
　　 对整体经济而言，如果经济的发展处于技术模仿或者说赶超阶段，经济中的大多数创新项目可能直接源自发达国家，因而不确定程度较低，一定程度的软预算约束可能更有利于经济发展。但是当经济发展逐渐超越技术模仿阶段，开始进入自主创新阶段，硬预算约束就更有利于经济的发展。
　　 由于我国经济转型任务的长期性以及各地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平衡性，尽管一些产业和地区在可预见的未来将逐渐步入创新驱动的发展阶段，硬化预算约束刻不容缓，但是其他一些产业和地区的转型仍需时日，这决定了我国的经济转型必须在进一步硬化预算约束的同时保持适度的软约束。
　　 尽管从长期看，软预算约束综合症侵蚀了市场经济机制，不利于经济的顺利转型。但是从转型的阶段性特征上看，过度的硬预算约束也不利于经济的顺利转型。因此，经济的转型需要寻求一种适度的软预算约束，在适度的软预算约束中完成阶段性的转型任务，并在此过程中不断地硬化预算约束。转型的适度软预算约束不仅考验着经济学家的智慧，更赋予了政治家们艰巨的任务。转型的困难也由此而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