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藏传佛教出家女性的健康保健与医疗实践——基于宁玛派曲宗觉姆寺的民族志研究

摘要

本论文尝试立足医学人类学地方医疗文化研究的理论视角，综合利用民族学、民俗学、宗教学及社会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以甘南藏族自治州藏传佛教宁玛派曲宗觉姆寺的出家女性（觉姆）为研究对象，通过对这一群体社会生活、宗教修行、疾病治疗实践的立体呈现，探讨她们的性别与地位、疾病与治疗、健康与文化之间的关系。 论文作为田野调查的结果，是一部关于藏传佛教出家女性所赖以生存的民间医疗文化的民族志。本文紧扣医疗、健康与文化的主线，主要探讨了三个方面的议题。首先，边缘化的社会地位是导致恶劣的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通过对觉姆出家原因、日常生活、宗教实践、宗教抱负等生存状态的论述，展示出社会性别的差异使得藏传佛教出家女性在男性主导的社会话语权中被边缘化的现实。边缘化的地位直接导致生活贫困，贫困的生活又严重制约着她们的健康水平。再加上恶劣的高原气候、落后的居住条件以及繁重的体力劳动的不利影响，使得这一群体更容易遭受各种疾病困扰。 其次，不同的文化对于健康和疾病都有独特的定义和解释，并且基于病因解释的不同而呈现出医疗理念与治疗方式的不同。觉姆对于疾病的观念受到藏传佛教宗教文化、藏族社会传统文化、藏医学文化以及当地社会环境的影响，由此而采取不同的择医行为与治疗手段。自小接受本土藏医学病因观及其治疗的濡化并不影响她们到现代医院接受西医治疗，同时还会在宗教信仰中寻求消除疾病、缓解病痛的途径。觉姆的医疗过程是一个由文化建构起来的与其认知模式密切相关的所有治疗的实践过程。 最后，健康的保障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自身保健。觉姆基于藏医学医疗文化与藏传佛教宗教文化基础上形成的健康保健措施是维护身心健康的有效途径之一。藏医学的主要任务是养身保健和诊治疾病，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者比后者更重要，觉姆的生活中处处体现着藏医学养身与养心的思想理念。她们不仅饮食有常节，起居有长度，而且一系列的修行活动也属于养生的有效形式，同时她们在宗教实践中的菩提心修炼还可以培养良好的心态，而良好的心态对于维系个人健 康具有重要的作用。 透过曲宗觉姆寺出家女性的健康保健与医疗实践的个案，我们发现：第一，因为女性健康与其社会地位密切相关，所以只有从政治、经济、教育等多层面入手，弱化社会性别带来的负面影响，提高女性群体尤其是低收入女性群体的社会地位，使她们可利用的资源增多，其健康状况必会得到相应的提升和改善。第二，对于疾病的理解及治疗不仅是生物医学层面的临床诊疗，还是环境、社会、文化、心理、精神等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如果要控制和治疗疾病，提高人类的健康水平，我们就必须从患者的本土文化出发，观察和理解当地人对待疾病与健康的观念及行为，结合现代生物医学与民族民间医疗知识体系理解和应对疾病，对于医疗多元化的社会现实以足够重视。第三，地方性民间医疗保健实践往往在国家医疗保障制度之外发挥着重要作用。研究非制度层面的渠道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人们的就医行为以及影响人类健康的社会、文化、心理因素，从而有针对性地提出措施并加以实施，更加有效地提高人类的健康水平。第四，人类关于健康的观念和行为是高度复合性的，多与社会、心理、文化等因素密切相关，我们需要综合运用医学人类学、女性人类学、宗教人类学、藏学、社会学等各相关学科的理论方法，把医疗放在其所处的文化情境中去理解，结合地方性民间医疗保健实践才能获得对疾病、健康与文化关系更客观合理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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