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决策中“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的认知神经机制研究

摘要

“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acceptance or rejection?”decision-making)是指面临两个完全不同质的备择方案(接受/放弃)时，人们根据自己主观评估做出接受或者放弃某事件的决策。“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在生活中广泛存在，但却极少引起研究者的重视。理性经济决策理论把个体看成是完全理性的“经济人”，他们的决策依据是追求最大期望值，而不受其他因素影响。事实上，人们在大多数现实的决策情境下并非如此，比如同一个体在不同情境以及不同个体在相同情境中所作的决策，都可能会受到决策者的个人状态、决策条件等因素的影响，而现有的决策理论又难以解释“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的心理机制。因此，对该决策过程进行深入研究不仅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同时也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尽管研究者对“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从行为到神经机制都展开了一些研究，但仍存在众多未解之谜。为此，本研究采用赌博任务，操纵概率和效价的变化，系统考察期望值等于、小于、大于参考值三种实验条件下“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的认知过程(研究一)；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利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技术，考察期望值小于参考值条件下“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的神经机制(研究二)。
　　 研究一操纵概率和效价的变化，形成三个分实验：期望值大于参考值(实验a)、期望值小于参考值(实验b)、期望值等于参考值(实验c)时“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的认知机制。被试在这三种实验条件下，需要作出接受一个风险赌博或者放弃赌博(可获得固定数额的钱，即参考值)的决策。研究结果发现：(1)当期望值大于参考值时，理论上个体会全部选择接受赌博(即接受率为100％)，但实际接受率却只有83％；当期望值小于参考值时，理论上个体会全部选择放弃赌博(即接受率为0)，但实际接受率却高达34％；当期望值等于参考值时，理论上个体选择接受赌博或放弃赌博的概率应该一样(即50％)，实际接受率为53％。这说明，被试的选择是违背理性经济决策理论的。(2)三种实验条件下，被试的接受率均随着概率的增大而提高，两者呈现显著正相关(实验a：r=0.952，p=.000；实验b：r=0.968，p=.000；实验c：r=0.948，p=.000)；但是却随着效价的增大而降低，两者呈现显著负相关(实验a：r=-0.769，p=.000；实验b：r=-0.761，p=.000；实验c：r=-0.803，p=.000)。这说明，相比较效价而言，概率在“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中有着更大的影响。(3)当期望值大于参考值时，概率、概率*效价(即期望值)依次进入回归方程，模型预测率为84.7％；当期望值小于参考值时，概率*效价(即期望值)、概率、效价依次进入回归方程，模型预测率为77.9％；当期望值等于参考值时，只有概率进入了回归方程，模型预测率为64.7％。这说明，当期望值大于和等于参考值时，概率在被试的决策过程中具有较大权重：而当期望值小于参考值时，期望值在被试的决策过程中具有较大权重。
　　 研究二考察期望值小于参考值条件下的“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过程的神经机制。行为结果表明：(1)该实验条件下的平均接受率为33％，远远高于理论上的接受率--0％；(2)接受率随着概率的增大而提高，两者呈现显著正相关(r=0.948，p=.000)；随着效价的增大而有微弱的增大趋势，两者之间的相关关系不明显(r=0.274，p=.286)；(3)概率·效价、效价依次进入了回归方程，模型预测正确率为77.1％。这说明，当期望值小于参考值时，被试并不是一味选择放弃赌博，并且在做决策时，会同时考虑概率和效价。fMRI结果表明：(1)为了考察对期望值加工敏感的脑区，本研究用“接受决策”减去“放弃决策”，结果发现敏感脑区有：右侧额下回(BA9)、左/右脑岛(BA13)、左/右舌回(BA18)、右侧楔前叶(BA7)、右丘脑、右侧额中回(BA6)、左侧尾状核、左侧顶上小叶(BA7)、左侧颞下回(BA37)、右侧颞上回(BA38)、左/右楔叶(BA18)、左侧扣带后回(BA31)、左侧扣带前回(BA32)等；行为数据(接受率)与脑激活区域强度的回归分析显示，只有右侧脑岛(Insula)与其呈边缘显著负相关(r=-0.468，p=0.058)。(2)对概率加工敏感的脑区有：左/右侧顶上小叶(BA7)、右侧额中回(dmPFC，BA13)、左/右侧豆状核、右侧扣带前回(BA32)、左侧扣带后回(BA23)、左侧楔前叶(BA7)、左侧扣带前回(BA32)等；行为数据(接受率)与脑激活区域强度的回归分析显示，只有右侧项上小叶(Superior Parietal，正相关，r=0.438，p=0.001)和左侧扣带前回(ACC，负相关，r=-0.447，p=0.001)与其相关显著。(3)对效价加工敏感的脑区有：左/右侧项上小叶(BA7)、右侧额中回(dmPFC，BA13)、左/右侧豆状核、右侧扣带前回(BA32)、左侧扣带后回(BA23)、左侧楔前叶(BA7)、左侧扣带前回(BA32)等；行为数据(接受率)与脑激活区域强度的回归分析显示，只有左侧扣带后回(PCC)与其呈显著负相关(r=-0.413，p=0.003)。
　　 从研究一和研究二的结果可得出如下结论：(1)在整个“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过程中，个体的决策行为违背了理性经济决策。在不同的条件下，个体的权衡标准不同，表现在：在期望值大于或等于参考值条件下，概率对个体的决策影响更大；在期望值小于期望值条件下，个体在做决策时更倾向于同时考虑概率和效价(即期望值)。(2)“接受还是放弃?”式决策过程激活了多个脑区，其中，项上小叶(Superior Parietal)和扣带前回(ACC)的脑激活数据能够与高中低概率条件下的行为数据(接受率)较好拟合，这说明这两个脑区有可能是概率评估的敏感脑区；扣带后回(PCC)的脑激活数据能够与高中低效价条件下的行为数据(接受率)较好拟合，这说明它有可能是效价评估的敏感脑区；脑岛(Insula)产生的负性情绪，则在整个决策中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