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

摘要

晚饭后,李小巴从破窑似的家里走出来。外面很寒,额头上刚被三大碗照见人影的糁子粥热出的细汗经风一吹,冰碴雪粒儿似的激人。李小巴抬起粗糙皴裂的手擦了撩脑门,钮扣不全的破袄往紧里掖了掖,两手朝油垢发亮的袖筒里一抄,在村巷里逛。天黑透了,巷道两边不时有一片片黄黄的灯光从窗口门洞里流出,落到光光的泥地上。不知哪家在用煮晚饭后灶膛里剩下的脚火烤山芋,一阵阵焦煳的甜香飘过来,当中夹着呛人的烟火柴草味。远远的有脚步响过来,李小巴像只机灵的猴子,刺溜溜踅到贴墙的黑影地里。近了,是个小媳妇,那脚步,轻轻快快,身影儿淡淡白白,像风中摆柳。李小巴悄没声儿尾上去,相跟着,快活得全身没一个毛孔不张开。相跟了好一段,那淡白的身影儿一打转,走进一个门洞。门洞里有亮光泼出,泼到那人身上。那人哪是什么小媳妇,明明是村里的张木匠张有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