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文化冲突与梨园屯教案

摘要

近代教案或民教冲突频发迭起，连绵不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教案或民教冲突，从根本上来说，数量众多的教案或民教冲突主要是基督教在传教过程中与中国地方社会发生一系列碰撞而引起的。那么基督教为什么会与中国地方社会频繁发生碰撞，这种碰撞的背后又是什么在起作用呢?这正是本文探讨的核心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本文的基本观点是：基督教与中国地方社会频繁发生的碰撞背后大多交织着中西文化之间的碰撞与冲突。本文即是从文化的视角来审视一些重大教案或民教冲突。长期胶着的梨园屯教案直接导致了义和拳起事，所以本文选取梨园屯教案作为典型个案进行重点分析，分析中西文化冲突在梨园屯教案中所起的影响和作用，或者说，中西文化冲突是怎样影响着该案案情的不断演化与发展的。
　　 梨园屯教案缘于传教士和教民要在该村玉皇庙建立教堂。此案中民教矛盾与冲突的发生、发展与梨园屯村民玉皇信仰息息相关。或者说，该案的发生、发展与民教双方庙堂之争背后不同宗教信仰的冲突有着密切关系。所以该案可以被看作是“上帝”与“玉皇”之间的一场正面冲突。一方面，在传统的乡村社会生活中，以玉皇为核心的多神信仰已经成为梨园屯村民生活的一部分，玉皇信仰和玉皇庙在村民们心目中的地位是根深蒂固、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而另一方面，基督教则是唯上帝是尊的一神教，反对一切偶像崇拜。教会教士坚决要在玉皇庙建立教堂，其意正是要让耶稣基督一神来代替梨园屯村民心中以玉皇为核心的众多的神灵。一方以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另一方却视为异端，要取而代之。那么，发生一场严重的教案也就在所难免了。
　　 中西文化是两种不同质的文化，而这两种不同质的文化必然内在地规定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及生活习俗的巨大反差。传统的乡村社会是一个透明度相当高的熟人社会。乡村社会生活特别是重大的习俗活动，如梨园屯每年的玉皇庙庙会都是完全公开的，也是非常热闹的。而教会教堂切入乡村社会后，常年关门闭户、秘不示人的教堂，常常在夜间暗暗进行的传教活动，以及森严的教会武装无疑是在透明度相当高的乡村社会中切入了不够透明的东西，这使得人们原有的社会安全感大大降低，并且这与明快的乡村社会生活也形成了巨大反差。如果说，民教双方在宗教信仰上的差异使得双方难以互相理解和通容的话；那么可以说，民教双方在生活习俗上的差异使得双方的隔阂和误解进一步加深，也正是这一因素使得梨园屯教案不断地趋向恶化。
　　 传统的乡村社会基本上处于自治或半自治状态。在维护乡村社会秩序、实现乡村社会自治的过程中，乡村士绅精英依据民间文化规则行使其最主要的一大职能，即调解各种各样的民事纠纷，使乡村社会内部的各种矛盾和争端得以消弭和平息。然而，教会进入地方社会后，地方官吏的权威严重受损，乡村士绅精英也遭受打击，乡村调解机制也遭到破坏。在梨园屯教案中，地方官为了平息争讼，不得不一次次启用民间调解机制，但都没有成效。原因就在于原来的乡村民事调解机制已经在教会的冲击下陷入瘫痪而不再起作用了。在这种情况下，民教双方要想解决争讼，只好向外寻求新的解决办法和途径，教会方面当然是一贯依靠强权，而村民一方，在乡村底层布衣精英的领导下，则从村外寻求新的庇护力量“梅花拳”组织，民教双方的这种需要也就最终就导致了教会与义和团的外在对抗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