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制度变迁与现代经济发展——英国之谜的财政效率解释

摘要

产业革命为何首先发生在英国的讨论曾引起无数学者的关注，不仅经济学家们分别用欧亚两大经济区域经济发展历史对比的方法从技术决定论与制度决定论的角度对之进行了长期研究，而且其他领域的学者也试图从文化、宗教、历史、地理的角度对之进行解释。本文从财政效率的角度对英国产业革命与荷兰市场革命过程中财政制度变迁进行的对比考察既是诺斯开创的新制度分析方法(1973)的应用与发展，也是一种用财政理论来解释产业革命的全新尝试。本文的结论是现代经济革命爆发主要依赖于财政制度的变迁与财政效率的提高，而财政制度的变迁却并不是欧洲优秀文化与先进的政治法律制度的继承与延续，相反，它是因被海峡隔绝而偏僻落后的英国政治、文化、历史传统与市场经济偶然结合的产物。全文共分六大部分。 第一部分讨论了本文所选课题的重要性、复杂性及本文取得突破的可能性。在这一章中，笔者分析了产业革命解释与停滞不前的发展经济学以及不发达地区经济发展战略失败之间的关系，回顾了这些研究与实践探索未能取得成功的原因与限制条件。在此基础上，本章还对目前已经具备的研究条件以及本文将要采取的研究方法获取成功的可能性与可行性进行了分析。最后对本文研究中将要遵循的研究思路、本文将要构建的理论框架及本文的体系结构首先给出了一个简要的图示说明。 第二部分综述与产业革命解释、经济发展理论以及本文将要用作理论基础的财政效率研究相关的成果。本章首先讨论了主流经济理论对财政变量的忽视，讨论了发展经济学因为漏掉了国家与政府在财政活动中的能动作用而未能为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战略提供帮助的研究历程，然后讨论了主流经济增长模型对制度因素的忽视所带来的解释力下降的后果。在分析了传统经济史研究对主流经济计量方法的依赖之后，笔者讨论了以产权制度为核心的新制度经济学所取得的辉煌成绩。但即使新制度学派获得了成功，作为产业革命样板的英国之谜却仍未得到解释，因此本文引入财政变量进行新的尝试，并对财政理论的贡献进行梳理就成为必要，这为本文在财政效率分析方面的创新奠定了基础。 第三部分是现代经济发展模型的构建。从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经济体系演变的历史进程分析入手，本章首先讨论了经济发展过程的内涵及在不同历史阶段的表现，并运用效率分析的工具分析了人类进步过程中不同经济革命的经济意义，其中特别强调了作为人类第一次社会大分工结果的财政活动的出现在经济效率方面的革命性意义。在分析的过程中，本文既强调了市场经济体系对传统生存经济体系中人类文化积累、价值观念与行为原则的颠覆，也强调了市场经济体系与工业经济体系的区别，将以英国产业革命的成功为标志的工业经济体系与先后在中东、东亚、南欧进行尝试、最后在荷兰取得成功的市场经济体系区别开来，从而能够解决近年来新制度学派在解释宗教文化与被视为现代经济全部的市场经济发展演变关系方面所遇到的困境。在此基础上，本文重新检验了主流经济学中市场经济行为前提假设的适当性，并通过将价格变量内生化把企业家行为与财政行为引入到主流经济模型，构建一个以主流经济理论为基础的、可以用来分析社会转型与制度变迁的经济发展模型。最后，本文分析了模型中每一个变量的变化与现实经济生活中的经济行为的联系，讨论了人类历史上各次经济革命的效率内涵与经济意义，并用笔者提出的模型对它们进行解释，第一次讨论了财政制度与企业家猜测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当然，从该模型中，我们可以看到经济发展过程是一个多要素决定的综合过程，但除了财政与企业家之外的大多数其它要素已经在主流理论中得到了很好的研究，因此企业家的作用与财政活动的效率就成了经济发展理论下一步研究的核心问题。由于篇幅的限制，本文仅从财政效率的角度对产业革命的财政制度变迁过程进行分析。本章是全文的理论核心，是下一章财政制度变迁理论的基础。 第四部分是财政效率与财政制度变迁理论，是英国产业革命解释的理论基础。财政制度变迁与财政效率提高在人类社会经济的发展进程中占据着关键性的地位，但至今未能得到很好的认识。沿着布坎南的贡献，本章对财政学发展过程中的贡献与缺失进行了讨论，并作了适当的补充。本文认为，财政制度变迁能够解释人类历史上各次经济革命的爆发同样依赖于经济效率的标准。但财政活动的特殊性使得它的效率内涵远比市场活动丰富。因此本章的内容就是讨论财政活动的效率主要包括哪些内容，它们和财政制度的哪些方面是密切相关的。在此基础上，笔者对财政制度变迁的历史与人类文明发展历史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强调了在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财政制度变迁的决定性作用，同时借用曼恩德社会学理论与博弈论中的合作博弈均衡理论对财政制度变迁的条件进行讨论，为下一章对现代经济革命过程中财政制度变迁发生的地点选择解释奠定了基础。 第五部分用英国、荷兰及东亚国家的经济发展历史验证第三部分提出的经济发展模型，而重点则在于用英国产业革命成功的历史与荷兰产业革命的失败教训来验证财政制度变迁理论对社会经济发展过程的解释力。本章的论证逻辑是财政效率的提高是英国产业革命爆发的原因，以公共财政为表现形式的财政制度变迁是财政效率提高的前提。因此，本章的分析重点是英国是否爆发了以财政效率提高为目标与结果的预算革命?为何英国能够发生提高效率的财政制度的变迁?通过将财政的效率分解为以下五个方面，笔者讨论了英国发生能提高财政效率的制度变迁的政治、法律、文化、历史与地理方面的原因。这五个方面的效率包括：付费人参与的偏好显示或讨价还价交易带来的效率；内部协调参与人数确保过程效率；执行主体的强制力带来的执行效率；对执行者的监督以确保执行与决策相一致带来的供求一致的效率；与市场经济一样的规模经济可以带来效率的提高。与传统的印象相反，本章的分析结果表明，英国财政制度的变迁并不是欧洲优秀文化与先进的政治法律制度的继承与延续，相反，它是被海峡隔绝的、落后的英国有偿司法、习惯法、贵族民主等政治制度与市场经济偶然结合的产物。这个结论一方面解释了只有市场产权制度变迁、缺乏财政制度变迁的荷兰为什么未能首先爆发产业革命，另一方面也解释了政治民主在经济发展中起作用的前提条件与过程激励。以这个与政治制度不完全吻合的财政制度变迁为基础来分析经济发展的进程，无论是那些缺乏财政制度、只追求政治民主进程的发展中国家的失败、还是政治民主相对滞后、而财政制度构建相对超前的东亚地区的奇迹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第六部分是英国产业革命过程中的财政制度变迁的作用带给我们的启示。文明兴衰与经济发展不仅依赖于市场经济技术与制度的变迁，也依赖于财政制度与技术的变迁：财政制度的核心内容是公共产品的偏好显示机制与供求谈判机制、执行主体的主权强制力以及对执行者的约束监督机制；决定着现代经济革命成功与否的财政制度首先是纳税人内部协调的产物，然后才是纳税人作为一个整体与公共品供给者进行讨价还价协商的结果，这个过程中的博弈机制要求对参与者的人数与资格进行限制，于是渐进式民主制度就成为经济上最有效的政治选择。

目录

文摘

英文文摘

声明

第1章 引言

1.1英国之谜的提出

1.2英国之谜的理论背景——发展经济学的贫困

1.2.1现代经济发展问题的复杂与发展经济学的贫困

1.2.2经济发展事实材料的缺乏与发展经济学的贫困

1.2.3制度变迁不能模型化的特征与过度数学化的学术氛围

1.2.4重分析、轻综合的研究方法制约了发展经济学的发展

1.2.5当代经济学家对发展问题感性认识的缺乏

1.3英国之谜破解的条件

1.3.1 理论条件的具备

1.3.2经济发展事实的积累与感性认识条件的具备

1.4本文的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1.4.1研究对象内涵的界定

1.4.2综合分析与理论抽象

1.4.3区域对比与历史分析

1.5本文研究的路径与本文的体系结构

1.5.1经济体系演变、现代经济发展与财政效率决定论

1.5.2本文的体系结构

1.5.3本文的思想渊源、研究思路与解释对象的关系

第2章 相关文献综述

2.1主流经济理论对财政积极作用的忽视

2.1.1发展经济学中国家角色的摇摆

2.1.2经济增长理论中时隐时现的政府作用

2.2新制度经济学的产生与发展

2.2.1新经济史革命与新制度学派的形成

2.2.2交易成本分析方法向财政领域的扩展与局限

2.3国家主权理论与公共选择理论

2.3.1爱普斯坦的国家主权理论

2.3.2布坎南的公共选择理论

2.3.3奥尔森的公共选择理论

2.3.4新制度经济学分析框架中的财政学发展

2.4合作博弈均衡理论的发展

第3章 英国之谜破解工具的构建：一个经济发展模型

3.1社会分工、财政出现与经济体系的转型

3.1.1社会分工与财政体系的演进

3.1.2生存经济体系的演进与发展：古代农业文明与马尔萨斯陷阱

3.1.3生存经体系向现代经济体系转型的可能性

3.1.4现代经济体系的内涵与演进

3.2现代经济发展模型的构建

3.2.1市场交易与企业家作用

3.2.2财政与政府的积极作用

3.2.3现代经济发展模型

3.3现代经济发展模型中各个变量的作用分析

3.3.1劳动

3.3.2技术与资本

3.3.3能源与原材料

3.3.4企业家与新产品

3.3.5制度(社会资本)：市场制度与财政制度

3.4现代经济发展的阶段与制度变迁的路径

3.4.1市场制度变迁与商业革命爆发

3.4.2现代经济发展与产业革命爆发

3.4.3财政制度变迁与预算革命爆发

第4章 英国之谜的内涵：财政制度变迁与财政效率提高

4.1财政活动的特征与财政效率问题

4.1.1集体福利的公共产品特征

4.1.2公共产品交易的特殊性与财政效率问题

4.2财政效率的内涵及其提高机制

4.2.1财政效率的内涵及原则

4.2.2需求者偏好显示机制与有偿交易的讨价还价机制

4.2.3需求者内部协调机制

4.2.4行政主权强制机制

4.2.5约束执行者的监督机制

4.3英国之谜的历史与制度逻辑：财政制度的变迁与历史演进

4.3.1文明前原始社会组织形式的发展

4.3.2专制政体与集权国家的出现

4.3.3基督教的财政功能

4.3.4封建的多元化财政制度

4.3.5公共品的有偿交易、合同与议会预算制度

第5章 英国之谜的破解：财政效率提高的历史分析

5.1英国财政制度变迁成功的效率影响与原因分析

5.1.1英国财政制度的高效及其对产业革命的决定性影响

5.1.2原始的军事民主与议会机制的产生

5.1.3独特的地理条件与有偿交易的传统

5.1.4决策人资格限制与合作博弈均衡

5.1.5重商主义认识与英国商人的积极参与

5.1.6英国贵族合作的能力与约束专制的信念

5.1.7统一议会主权与财政规模效率

5.2荷兰共和国失败的财政效率分析

5.2.1荷兰公共财政制度的缺乏

5.2.2荷兰财政制度的无效

5.3新兴工业国(NIE)经济发展成功的财政效率解释

5.3.1政府或财政制度的决定作用

5.3.2财政效率提高与渐进式民主化进程

5.3.3规范的约束机制与多样化的运转机制

第6章 英国之谜的启示

参考文献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