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力开拓海外汉语方言与文化研究的新领域——兼谈海外吴语方言与文化研究的关注点、考察点和方法论

摘要

宋元以降的一千多年间,尤其是明清以来的三百多年,由于谋生的需要,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背井离乡,远走他乡,或务工、务农,或经商、求学,甚至避祸、避乱.他们之中有些人、有些家族是拖家带口、成群结队地移民海外.俗话说:现在世界上凡是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人.不少来自不同地区的华人都已经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甚至成为当地国民.然而他们毕竟是黄皮肤、黑眼珠的华人、华裔,是汉族、汉人的成员.他们之中不少人今天还坚持在家庭和华人社区说着祖籍国的语言和方言,吃着由故土带去耕种的蔬菜、水果以及烹调的菜肴,庆祝众多华人的民俗节日……由于历史和地域的原因,历来移民海外的中国人主要来自南方各省:江、浙、粤、闽、琼、桂、云、贵等地.还有陕甘地区向中亚的移民以及冀、鲁、东三省向日韩地区的劳工移民.这些东南方言地区的移民由于深厚的民间传统以及儒家的影响,多以“同姓家族”“同地老乡”在所移民的地区和国家里聚居.在这种彼此“同姓同宗”“同声同气”的环境和氛围中他们就可以做到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互相提携.这对漂泊在外、生死难料的平民百姓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因此,今天的汉语方言调查应该走出国门,深入到世界各国各地区,到凡是有华人、华裔生活、经商、求学的地方,去考察、研究那些世代移民海外的老华人及华人家庭,了解他们几代人还坚持说的汉语方言、所保留的汉族文化,以及各华人社区的诸多特点.基于以上认识,国家社科基金重大科研项目“海外华人汉语和汉语方言使用情况调查”于2015年初在暨南大学正式启动.该项研究的关注点是:海外华人、华裔现在所说的汉语方言和祖籍国的方言有何异同;(2)海外华人、华裔现在所说的汉语方言语音、词汇和语法里保留着祖籍国方言的哪些早期的特点;(3)海外华人、华裔现在所说的汉语方言词汇里存在着哪些和住在国文化相融合的特点;海外华人、华裔三代人之间的语言变迁和语言选择、语言态度.“海外吴语方言及其文化调查”为该项目的子项目.以吴语区为例,吴越地区和粤闽地区一样一直存在着移民海外的现象.其特点是:南部吴语(浙江南部为代表)以温州、丽水地区移民为多,其特点一是移民主要前往欧洲南部和西部地区,如西班牙、意大利、法国、奥地利、荷兰诸国.特点二是温州、丽水地区的移民多以同姓、同乡聚居,有明显的聚族、聚乡居住的特点.特点三是浙南移民时段前后长达几百年,势头一致未减.特点四是当地移民多完好保留了祖籍国方言与文化.北部吴语以江苏南部、上海市和浙北杭嘉湖地区移民为主.他们的移民方向主要是美加、英法、澳新.因为经济、文化和政治方面的原因,这些地区的移民多以散居为主,移民时段相对较短,同时大都居住在移居国经济相对发达的大城市,因此,相对而言保留汉语方言和文化的成分较少.“海外华人汉语和汉语方言使用情况调查”的考察点是:第一代移民(年龄在七八十岁)口中的汉语方言保留了祖籍国方言哪些较为古老的语音、语法特点和词汇;第二代移民(年龄在四五十岁)口中的汉语方言还保留了多少祖籍国方言的语音特点和词汇;第三代移民(二十岁左右)口中的汉语方言还保留了多少祖籍国方言成分;第二代移民和第三代移民口中的汉语方言还增加了哪些住在国语言的词汇成分;一家三代移民对汉语方言以及中华文化的坚持与认识程度.有鉴于此,这项调查研究的理论是基于以下两方面的语言研究理论而建立的.汉语方言学研究,即精心挑选一位或数位能代表住在国汉语方言特点的发音人,并对某一国、某一点的方言语音、语法和词汇做精细的调查,最终形成详细的调查报告.社会语言学研究,即通过广泛的问卷调查或者面谈多位参与调查者,了解当地华人、华裔的语言演变情况和语言取态.从面上大体了解当代海外华人或者华人家庭汉语方言传承或保留的语言面貌以及他们的语言心理,最终形成调查的初步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