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进步偏向、劳动收入份额与收入不平等的长期演化——对库兹涅茨曲线的一种解释

摘要

对于库兹涅茨(1955)提出的收入不平等长期演化的倒U假说,跨国数据的计量检验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而针对发达国家在时间上的统计研究倾向于支持收入不平等上升.下降.再上升的三次曲线形态。证明库兹涅茨曲线的存在与否并不能做出政府应干预或不干预收入分配的政策建议,理解不平等演变形态背后的机理才能让我们更为准确地预测未来和缓解收入不平等。本文所要回答的问题是:收入不平等长期演化形态背后的驱动力是什么?技术进步偏向在纯粹的市场经济中是如何影响收入不平等的两个方面(要素收入份额和工资不平等)的?本文在借鉴Aghion的一般用途技术(GPT)和Acemoglu的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SBTC)的理论的基础上,尝试用技术进步偏向来解释收入不平等长期演化形态的形成机理,并用中国数据验证技术进步对劳动收入份额和技能溢价的影响。
　　 首先,本文围绕库兹涅茨曲线是否存在这一问题进行文献综述和经济史考察,确认了收入不平等的上升-下降-再上升的三次曲线形态,并从经济史的考察中得到启示:第一次的上升、下降与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上升有较大关系,收入不平等的再次上升与工资不平等有较大关联。其次,本文从技术进步偏向的定义出发,尝试用数理模型来阐释技术进步偏向导致收入不平等长期演化形态的机理。本文认为,工业化时期的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会提高资本相对于劳动的边际生产力。技术冲击初期,厂商对资本的相对需求提高,资本收入份额上升,劳动收入份额下降;技术逐渐扩散后,资本积累速度加快,资本劳动的相对稀缺性发生变化,劳动份额上升。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影响劳动收入份额的机理关键在于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与人均资本存量的相对变化速度。信息技术革命时期的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会提高技能劳动相对于非技能劳动的边际生产力。技术冲击初期,厂商对技能劳动的相对需求提高,技能溢价上升;技术逐渐扩散后,非技能劳动者转变为技能劳动者的速度加快,技能劳动与非技能劳动的相对稀缺性发生变化,技能溢价下降。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影响技能溢价的机理关键在于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与技能劳动相对供给的相对变化速度。然后,本文基于中国数据,对中国技术进步的偏向进行了度量,对技术进步对劳动收入份额和技能溢价的影响进行了计量分析,得到如下基本结论:第一,中国的技术进步在劳动与资本之间是偏向资本的;第二,以全要素生产率度量的技术进步会降低劳动收入份额;第三,以全要素生产率度量的技术进步会降低技能溢价,即中国的技术进步是低技能偏向的。最后,本文根据研究结论提出一些政策建议,认为政府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本文有以下四点可能的创新:第一,本文最大的边际贡献可能是将技术进步偏向对收入不平等的解释扩展到工业革命时期,用技术进步偏向来解释收入不平等的长期演化形态。第二,本文从技术进步偏向的定义出发,尝试构建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对劳动收入份额影响机制的理论模型,从中发现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与人均资本存量的相对变化速度决定了劳动收入份额的波动。第三,用中国数据来检验技术进步偏向对劳动收入份额和技能溢价的影响,并得出了一些有新意的结论。第四,度量了中国技术进步在劳动与资本之间的偏向,得出的结论是,不管使用希克斯还是哈罗德的技术进步偏向定义,中国的技术进步均是偏向于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