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纶、毛宗岗叙事结构研究

摘要

《三国演义》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章回小说。它广泛流传，家喻户晓，其高度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深深地吸引着后代的文艺评论家和美学家的高度关注。庸愚子（蒋大器）、修髯子（张尚德）为《三国演义》作过序。余象斗，叶昼，毛纶、毛宗岗，钟惺，李渔等评点家作了细致入微的点评。其中毛宗岗父子对原文进行了增、删、改、评等，在评点中系统地中提出了自己的叙事理论。毛氏父子的评点在中国小说理论发展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其上承金圣叹下启张竹坡、脂砚斋等人，把小说评点理论推上了一个新台阶，在中国小说理论发展史上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 毛氏父子的评点本自问世以来就毁誉参半。刘廷玑、黄叔瑛、觚庵、蒋著超等都给予了高度的赞誉。刘廷玑认为其评点“别开生面”，黄叔瑛认为毛氏的评点是“万窍玲珑，通身手眼”。当然也有人持相反的态度，否定毛评的功劳。解弢在《小说话》中指出“毛声山乃金人瑞的应声虫”。现代学者郑振铎、胡适对毛氏的评点评价不高。胡适认为“三国演义的作者、修订者、最后的评定者都是平凡的陋儒”。 我们研究毛氏的叙事“结构”理论，怎样才能客观地给他们定位呢？首先，我们应站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立场上，用历史的发展观来分析研究。任何文学样式都不可能超越或摆脱民族文化心理与思维机制的制约，批评对价值观念、美学观念的选择和解释，也无法抹掉文化本体精神的渗透和历史积淀，不能超越社会的民族的审美心理结构的制约。其次，我们还要参照西方的叙事理论，但不能照搬西方的理论，我们既用之，又不泥之。正如杨义所说：“毋须怀疑，我们需要西方现代小说观念作为研究的参照系，这是绝对必需的；但是参照系不能替代本体认定，这也同样不容怀疑，不然就可能造成研究偏离本体，影响它的科学品格。”美国学者浦安迪也指出：“我们在这里可以肯定的是，中国明清章回小说的发展途径与西方novel的演化模式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对应。不难想见，如果我们简单地把西方传统的叙事理论直接套用于中国明清小说的探讨，将会出现许多谬误之处。”因此，我们研究毛氏父子的结构理论，必须根据客观事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既不数典忘祖又不崇洋媚外。 毛氏父子的“结构”是他们在评点中提出的一个重要理论，在中国小说理论史上还是首次，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们的理论虽形式上犹散金碎玉，但如果细心梳理，它还是有一个体系存在的。 首先，毛氏父子在评点中指出了小说“结构”的表现形态即结构之相。毛氏父子指出了结构的整体之相——纺锤型三棱柱结构，结构的对偶对称之相，结构的空白与召唤之相。毛氏父子虽然没有明确说明，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也不可能说明，但是，这些结构的形态特征却客观地存在着。 其次，毛氏父子的评点还指出了安排小说“结构”的技巧。毛氏父子在《读法》和回前总评、夹评主要论述了叙事时间技巧、叙事空间技巧、叙事笔法技巧。毛氏在论及叙事时间时其关注点主要是叙事的时序，论述了时序中的倒叙、插叙、补叙、预叙、平叙等技巧。在叙事空间技巧方面，毛氏父子论述的空间技巧如“横云断岭，横桥锁溪”，“奇峰对插，锦屏对崎”等。关于叙事笔法，毛氏父子的论述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1.伏笔与照应2.连断与间夹3.宾主与衬托4.浓淡与虚实5.避犯与异同。这些技巧理论的总结对于小说结构的设置是非常有益的。 再次，毛氏父子还论述了结构的美学特征。他们指出《三国演义》在结构上具有和谐、对称、曲折、变幻之美。 毛氏父子所提出的结构理论与西方结构主义文论家所讲的结构有所不同。西方结构主义文论家论结构是从众多作品中抽象出来的，其关注点主要是叙事作品共有的结构模式，忽视了作者的创作个性。毛氏父子在论述结构理论时，并不是抽象地平空杜撰，而是依托《三国演义》本文对作者个性化的创作技巧进行解读。不但涉及叙事作品的共有结构模式，而且还从美学的角度论及作者的艺术创作个性，与西方叙事结构理论形成了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