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緇衣》探討先秦與西漢儒家觀點之異同——以簡本第二至四章爲中心

摘要

本文從出土的先秦文本探討儒家經典形成問題。在目前所發現的先秦文本中,《緇衣》因爲有郭店出土的簡本、上海博物館收藏的簡本及《禮記》内文的經本等三種不同時代的版本,在探索“儒家經典形成”之問題上,其資料是最爲豐富完整的。是故,作者選擇《緇衣》這篇文章,試圖以出土之“楚墓簡本”與傳世之“天下經本”的對讀,來探索先秦儒家政治思想之原貌,及漢代儒家政治思想的正統化。本文探討範圍限於簡本第二至四章,對其進行全盤考證,包含文本對照、文字考釋、思想詮釋等三個部分。經由此種比較研究,本文證明,《緇衣》的“楚墓簡本”前五章的思路明顯貫通一致,具有内在邏輯,完整揭示了先秦儒家政治思想的原貌及其所論的命題。其中第二至四章接續首章所確定之“誠心純德”主題,呼籲王侯固守樸素之純德,明確區分“媺惡”,且讓臣民看清媺惡之别,不至迷惑,並能以此來效法王侯之德行;循此基本思路,此段亦強調君臣坦誠相對、彼此信任,以達成同一德性。這一思路即是從王侯治國的基本原則到君與民的互相作用;作者順着這一思路,在第五章便提出了“君民爲一體”儒家政治理想的中心概念。經本把第五章移至第十六章的位置,但其内容實與前四章的關係至爲密切。《禮記》内傳世的“天下經本”之結構亦有清楚的思想目標,但其目標與先秦思想不一致,所以牽涉到主題與結構的更换。《禮記》内的“天下經本”揭示出漢代儒家的正統化,配合漢帝國的正統思想需求,文官重新排版,但新作的結構必然缺乏上下文的通順連結與一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