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何以诞生——尼采《悲剧的诞生》的批判

摘要

悲剧是个饶有兴趣的话题。古希腊的悲剧创作实践是西方悲剧理论学说的不竭源泉。西方对悲剧的系统研究肇事于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的悲剧观集中体现在《诗学》中。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重点放在悲剧对观众的影响效果研究上。亚里士多德由此提出了其悲剧研究的关键词：“怜悯”“恐惧”和“净化”等等。黑格尔的悲剧理论是西方悲剧研究的又一高峰。黑格尔把其哲学上的矛盾冲突概念引入到悲剧研究上来，从而丰富发展了西方悲剧理论。尼采的悲剧理论在《悲剧的诞生》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言说和发挥。这部著作从发生学的视角对古希腊悲剧的诞生进行了酒神式迷狂的解读。尼采由这部著作而给自己冠以悲剧哲学家的名号。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这样认为，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学说是关于悲剧观众悲剧读者的学说，黑格尔的悲剧理论是关于悲剧文本及悲剧文本发展动力的理论，而尼采的悲剧研究是关于悲剧这一最高文学样式发生的研究。也就是说，这三位悲剧大师分别对悲剧的“四要素”即世界、作者、文本和读者进行了深刻的论述。悲剧理论蔚为大观。
　　 《悲剧的诞生》是悲剧哲学家尼采早期的代表作。这是一部充满青年人的勇气和青年人的忧伤的青年之作。在这部著作中，有两个话题得到了深入的探讨。其一是有关世界和人生有何意义的问题；其一是对苏格拉底为始祖的现代理性主义的批判。作者在论述第一个问题时以酒神现象为出发点去理解繁荣的希腊艺术，并由此提出自己的艺术形而上学。尼采的艺术形而上学在本质上是一种审美正义。因为在尼采看来，世界人生和艺术在本质上是一回事。即只有作为审美现象，人世的生存才有充足理由。尼采是第一位从心理学的视角去理解酒神精神现象的哲学家。第二个问题集中体现在尼采对现代理性主义的深刻批判。苏格拉底在尼采那里被首次看成希腊艺术衰亡的根据。我们进一步分析就会发现，上述两个话题实质上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世界和人生的价值问题，即世界观和人生观问题。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出了自己的酒神世界观，否定了苏格拉底的理性世界观。酒神世界观肯定生命重视生命本能。而理性世界观强调人生的意义在于无止境的追求科学知识。
　　 《悲剧的诞生》一书具有多重话语蕴藉。本论文尝试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悲剧诞生的生命体验和悲剧诞生的艺术诉求这三个角度来对悲剧的诞生进行论述。人与自然的分离可以看作是悲剧诞生的根本原因。人凭借自己的理性和智慧创造了现代文化，但人却作茧自缚，现代人被现代文化所制衡。这也许是启蒙的辩证法的真谛!人从自然的奴隶蜕变成人自身的奴隶。因而，“回到自然”，重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是现代文化批判者的共同心声。在家族相似原理上，尼采的回到酒神精神思想与“回到自然”的思想是殊途同归的。悲剧诞生的生命体验就是说悲剧诞生于强健的生命。在尼采看来，希腊人是人类历史上最健全、最优美、最令人羡慕、最富于人生魅力的种族，他们为什么必须要有悲剧?尼采认为，这是一种出于幸福，出于过度的健康，出于生存的充实，而对于生存中艰难、恐怖、邪恶、可疑事物的理智的偏爱；这是一种因过于充实而生的痛苦；这是一种目光炯炯但求一试的勇敢，渴求可怕事物犹如渴求敌手，渴求像样的敌手，以便考验一下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希腊人正值年富力壮之时，有一种对于丑的渴求，有一种求悲剧事物的意志，求悲观主义的意志，当然，这是一种强者的悲观主义，求悲剧神话的意志，求生存基础之上一切可怕、破坏、不详事物的观念的意志。悲剧从何而来?悲剧生自快乐，生自力量，生自满溢的健康，生自过度的充实。悲剧诞生的艺术诉求是指悲剧诞生于音乐精神。在尼采那里，音乐是康德笔下的自在之物，不是现象，更不是对现象的模仿；音乐是叔本华笔下的意志本身，不是意志的对应客体。音乐体现的是哲学层面上的形而上性质。音乐在本质上是超越一切现象和先于一切现象的。但音乐有创造形象的能力。其创造形象的能力肇事于抒情诗，其创造形象的能力在古希腊悲剧中得到了最集中的表现，可谓达到了高潮。悲剧是酒神音乐这一世界意志本身追求形象化的结晶。这是一个健康的产儿。
　　 《悲剧的诞生》是说不完道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