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概念与物理主义:打破二元论的谜咒

摘要

心-身问题,特别是现象意识在自然世界中的位置问题,一直以来成了哲学家们永恒的困惑。物理主义和二元论,是关于这个问题的两种不同的回答。在今天的英美分析哲学中,物理主义与二元论之间论战的焦点在于,意识经验在物理方面与心理方面之间的“解释空缺”,是否仅仅停留在我们的认知层面上,还是说它是本体论层面的事实在认知上的反映。出于各自的理性理由,物理主义者声称前一观点为真,二元论者则支持后一观点。在一些哲学家看来,这样的争论成了永不可解的“形而上学的僵局”。
　　 在本文中,我聚焦于讨论为物理主义辩护的“现象概念策略”。所谓现象概念,是一种我们用来思考感知或知觉经验的概念类型。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概念,使得我们能够现象性地思考意识经验。物理主义者据此表明,那些反对物理主义的二元论论证,因为没有考虑到现象概念与其它概念之间有着实质性的重大区别,所以错把我们在认知层面上的“解释空缺”当作是世界的本体论事实。有关这些问题的背景,以及现象概念策略的理论动机和当下流行的几种理论版本,构成了本文第一、第二两章的主要内容。
　　 不过,继此之后我将表明,尽管现象概念策略行进在一条正确的轨道上,然而那些流行的现象概念理论版本,或多或少都会面临以下四个缺陷。他们分别是:第一,对于现象概念是什么,流行版本无法为之给出一个自然主义化的说明；第二,当现象概念理论采纳心脑同一论这个物理主义本体论基座时,它便无法解决意识经验的多重可实现性问题；第三,在鲍尔和泰尔论证的、关于现象概念的反实在论挑战面前,流行版本无力为其自身辩护；第四,流行版本不能对反现象概念策略的“万能论证”做出充分的回应。在这一考察过程中,我从每一个缺陷中总结了如何回避或应对这些危机的充分条件,它们共同构成了一种理想的现象概念理论应当满足的要求。在我看来,基于德雷斯基关于人类认知构造的信息论心理语义学说明,艾迪迪和古扎德雷的现象概念信息论解释版本能够成功地满足这些要求,因而信息论解释是当下所有现象概念理论版本中最好的一个。信息论解释版本的基本要义是,根据信息流在感知系统和认知系统中所具有的不同层级的构造,它刻画了与实现意识经验的大脑状态有着密切关联的感知概念,感知概念具有独特的信息特征和语义结构。当我们内省自身的意识经验时,作为内省活动的实现条件,我们实际上是把感知概念转化成了直接指称意识经验的现象概念。也就是说,现象概念通过挑取了感知概念双重信息内容中的后一项——即经验内容——来作为其自身的语义内容,从而实现了这种概念类型的转化。说明了这一点之后,我将表明现象概念的信息论解释版本是足够强健的,它不仅能摆平现象概念理论内部的缺陷,对于来自二元论者的“万能论证”,它更是具备了三重保障来为现象概念策略的成功做出辩护。如此一来,通过现象概念策略进路,我们是能够击败二元论的。
　　 尽管如此,在最后一章中,我回应了本文开篇所提到的本体论物理主义与世界观物理主义之间的区分。考虑到现象概念策略承诺了我们在直觉上或认知上都是天生的二元论者这一事实,外加其它理由,我指出物理主义作为一种世界观是无法成立的,它仅仅是一个形而上学的理论。最后我试图表明,在我们打破了本体论二元论的谜咒之后,归属于主体认知状况的“态度二元论”将是二元论唯一合法的继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