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意识经验到身体经验——梅洛-庞蒂身体现象学研究

摘要

本文研究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主要涉及梅洛-庞蒂早期的哲学，试图从挑战知识论传统这一根本问题出发，围绕以身体经验取代意识经验这一基本线索展开研究。梅洛-庞蒂把用传统知识论的态度来处理与我们原初纠缠在一起的世界的做法称为“客观思维”，他的所有努力就在于超越这一客观思维，恢复被主客、心物二分的意识哲学模式所忽略了的我们前主题化的、蕴含他人和整个世界的生存经验。
　　 从意识经验回到身体经验的必要性在于，传统知识论对被给与的经验在客观思维的驱使下对主动性与被动性做了主题化的区分，使主动的意识独立于整个行为的结构而成为一个“内部”，意识的这种“过分的主动性”使它经常撤离世界而只在自身提供的明证性中专注于其表象，这样，与意识经验的“自身呈现”前反省地同时给出的周边事物和整个世界由于反省的阻断而成为一个绝对被动性的“外部”。知识论于是诞生了：直接省略原初呈现的知觉场，用因果范畴对象化地解释这个现成的作为感觉材料的世界，而这个被还原为感觉材料的世界的本来就蕴含的丰富感性意义被抹去了。因此，只有重新反省我们的“反省”，揭示意识活动无法还原的非反省处境，我们才能重新回到一种更基本、更具有可能性的接触世界的方式。要实现这一点，就要把主动的意识融入其被动性的肉身之中，取消“内”与“外”的对立，以身心交融的朴素的身体知觉取代建立在主客分离基础上的单纯的意识表象。身体是我们经常得以接触那个原初世界的中介，身体作为一种“能感知的物体”，是主动性与被动性的交织，它既处于种种物体的世界，又能展开意向活动。对身体来说，感知一个对象的活动是发生在感知者和被感知对象之间的一个匿名的事件，不是一个私人行为，感知扎根于由各种要素组成的知觉场，意向的身体是一种超越感知者自身而投向种种事物的能力，并在我们与事物之间形成了一个相互蕴含的、整合的生存系统。身体作为一切意识活动得以展开的“地点”，不可能像意识那样在观念中穷尽世界，而只能在境域中通过“转变的综合”生成意义，集被动性与超越性于一体的默会的身体经验比意识经验更加了解我们对世界综合的动机和手段。
　　 围绕着上述问题，本文对梅洛，庞蒂的身体现象学的几个关键领域进行了发掘，分别从身体主体、意向性与知觉问题、身体的意义表达、身体介入的世界等角度展开论述。整个论证过程并不求对这些问题进行面面俱到的把握，而是力求在现代哲学的整个理论大背景中对梅洛一庞蒂的重要理论贡献梳理出一个更本质性的东西。梅洛．庞蒂通过身体来改造传统哲学诸多主题，很多人因此认为他的哲学没有走出主体性哲学的框架。笔者认为梅洛-庞蒂虽然实质上并没有开辟新的领域，探讨的仍是“自我--世界”这个意识哲学框架内的老问题，但从源于意识哲学自身的类似范畴出发，更能在充分理解意识哲学本身内在逻辑的基础上更加有力的瓦解意识哲学，这样也在有力地解构的同时进行着某种建构。通过对梅洛．庞蒂身体现象学的探究，可以理清西方哲学在近现代以来所走过的道路，更加深入地认识西方哲学特别是近代以主客、心物对立为特征的认识论哲学在反思道路上遇到的根本困难和它的新的前景。